这是一首寄赠诗。元代的少数民族诗人萨都剌,字天锡,“弱冠登泰定丁卯(1327)进士第”,后“以弹劾权贵,左迁镇江录事”(《元诗选戊集·萨经历都剌》)。萨都剌在镇江身处闲职时,写了大量歌咏江南湖光山水的诗歌。诗人虞集十分推崇萨都剌的作品,称赞他的诗“最长于情,流丽清婉”(《傅若金诗序》)。这首诗便是虞集写给萨都剌的寄赠诗,诗中极力称赞萨都剌所写大量描写江南秀色的诗作,同时也流露出对萨都剌的真挚友情。
全诗共八句,第一、二两句是全诗的总纲,其中“好”“闲”两个字又是全诗的眼。萨都剌被贬镇江时写了大量的诗作。镇江地处长江下游,为典型的江南景色。江南美丽的自然风光陶冶了萨都剌的性情,他把自己的所见所感全部摄入诗中。像深秋月夜下的北固山,“雪夜冬深”“如水晶”的金焦二山,以及“天下知名第一泉”等,都描绘得细致逼真,达到了曲折婉转、情景交融的妙境。萨都剌在镇江所写的诗,大都离不开长江,或以长江为内容,或以长江为背景,故虞集总名萨都剌这一时期的诗为“江上新诗”。第二句诗很关键,它一方面是顺接第一句“江上新诗好”而来,虞集知道萨都剌“公事闲”,是从读了他的“江上新诗”后了解到的。另一方面,以下六句诗,都是从“闲”字上生发出来的,亦
即“闲”的具体体现。元代多于路的治所划出区域设录事司,司的最高阶为正八品。镇江录事宣差,即在镇江路录事司当差,是个安排贬官的闲职。萨都剌身居闲职,只好寄情于山水之间。这六句诗,又可细分为两个层次。第三、四、五、六四句诗,主要写虞集在“江上新诗”中看到的萨都剌的消闲生涯。第三、四两句诗为互文,即萨都剌经常与人在“深竹里”“古松间”“系马”“投壶”。“系马”指萨都剌与友人骑马郊游时,把马拴在竹林或松林里,然后饮酒赋诗,投壶作乐。“投壶”是宴饮时的一种游戏,设一种特制的壶,宾主依次投矢其中,中多者为胜,负者喝罚酒。萨都剌在“江上新诗”中对此多有描述。他在《寄朱舜咨王伯循了即休五首·序》中写道:“过金山,登妙高峰,饮酒赋诗。”在这五首诗之二中唱道:“把酒妙高峰,狂歌醉相和。”以上这些诗句和文字,就是对“投壶深竹里,系马古松间”两句诗的注解和写照。第五、六两句写萨都剌夜月临江、秋风登山的情景。萨都剌似乎不分白日黑夜,总是在饮在游,正如他在《江南乐》一诗中所说:“秉烛夜游随处泊,人生无如江南乐。”夜月的江山自有它的迷蒙可爱处,秋日的山水更加惹人生怜。这五、六两句在程度上有所深入,把“闲”字简直发挥到无以复加的地步。镇江不在海边,而诗中却说“临海”,其实这里的海就是指长江。萨都剌在《春日登北固多景楼录奉即休长老二首》其一中写道:“海门不管兴亡事,犹送春潮打石头。”诗中的“海门”即指屹立江心的焦山,由此可证海就是指长江。最后两句又可看做一个层次,是虞集想象中的萨都剌悠闲从容地吟诗作赋的情形。萨都剌野游尽兴归来,便及时把自己的所见所感写进诗里。他置身于“玉堂萧爽地”,不时地踱来踱去,边踱边吟,终于吟成了大量的“江上新诗”。“玉堂”泛指富贵之宅,这里用以指萨都剌的住处。“萧爽”为高敞超逸之意,是形容萨都剌的住地高敞脱俗。这样的环境,正适合诗人吟诗作赋。“佩”即玉佩,指萨都剌身上的佩玉,“珊珊”指佩玉发出的舒缓的声音,“尔”指萨都剌,“思”指虞集想象萨都剌在玉堂踱步吟诗的情景。最后这两句诗也是对“闲”字的继续开拓。虞集读到这些诗后,禁不住为之拍案叫好,这么一来,这最后两句似乎又回到了“好”字上。由“公事闲”生出“新诗好”,由“新诗好”生出“公事闲”,所以说“好”“闲”两个字是全诗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