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媚》是大曲的一种。所谓“大曲”,就是指唐宋时的大型歌舞曲,由同一宫调的若干支曲子组成。宋人王灼《碧鸡漫志》说:“凡大曲,有散序、靸、排遍、攧、正攧、入破、虚催、实催、衮遍、歇拍、杀衮,始成一曲,谓之大遍。”这是相当于一般大曲的结构而言。董颖的《薄媚》大曲,是由排遍第八、排遍第九、第十攧、入破第一、第二虚催、第三衮遍、第四催拍、第五衮遍、第六歇拍、第七煞衮等共十曲组成,题为《西子词》,歌咏的是我国春秋晚期吴越斗争中越王勾践利用美人西施复仇灭吴的历史故事。
《排遍第九》只是其中的一支曲子,写越王勾践由臣事吴王夫差到返国的全过程,表现了勾践在争霸失败后的痛苦挣扎与悲愤心情。
公元前496年,吴王阖庐出兵与越争霸,越王勾践大败吴师于木隽李(今浙江嘉兴南)射伤阖庐。不久,阖庐死去。其子夫差继位后于前494年出兵复仇,勾践大败,栖于会稽山上,乃使大夫文种向吴求和,“勾践请为臣,妻为妾”,吴王不许。于是,“勾践欲杀妻子,燔宝器,触战以死”,被文种劝止,并接受了文种的建议,以美女宝器,买通了吴国擅权贪赂的太宰嚭,求和成功。于是勾践入事吴王,为夫差“驾车养马”,在吴三年,至前490年获释回国。《排遍第九》反映了上述历史内容。
勾践从兵败到复国成功过程,无疑是悲壮的。作者准确地把握了这个基本点,所以在词中,叙事抒情抑郁悲情,壮怀激烈,构成了这首词的基调。上片首六句,用有力的反跌笔法,将词中主人公平生不可一世的地位与眼前穷愁卑下的处境相强烈对此,从而表达其悲愤情怀。起调三句,气势雄阔,有睥睨天下之慨。平生英气凌云,万里宣威,多么悲壮!但由“自笑”道出,“自笑”实为自叹,如“长歌当哭”之意,造成反跌之势。接着以“那知”一句转折,反跌出与平生志气有天壤之别的悲惨现实,迸发出了主人公的悲愤感情。值得注意的,词中写眼前现实的悲惨,但气慨不衰。写主人公“途穷”,而以“熊虎”比拟,虽是“途穷”其威不减;是“熊虎”,却“来伴麋鹿卑栖”,其拗怒之气亦隐然可见。这样就深化了主人公的形象,并使全词的旋律由起调的高昂转入悲壮。“既甘臣妾,犹不许,何为计”三句,节奏短促有力,句句紧逼,不容喘息。其前两句已写出了形势的严重,“何为计”一句,提出问题,尖锐有力,如惊雷骤至,必须立即作出反应,迅速抉择国计。同时也蕴寓着无限的无奈,在句间结构上,“何为计”一句又具有转出下文的作用。“争若”四句,承上而来,回答问题。
这几句,辞锋犀利,沉着痛快,声情悲壮,是血泪语,也是决绝语,表现了主人公的英雄气概。“天意恐怜之”,则词婉而意坚,流露了对于求胜的期望。词至歇拍,尤觉声情悲怆,“残月朦胧,寒雨萧萧”,是这首词中唯一的写景处。“月”是“残月”,而且“朦胧”;“雨”是“寒雨”,而且“萧萧”。“残月”与“寒雨”是勾践事吴三年,“备尝险厄返邦畿”过程中诸般景物的择要概括,且景物之中寓有山河破碎、家国风雨飘摇之意。显然,这里的写景,是为了进一步抒情,为“有血都成泪”作烘托。“有血都成泪”、“冤愤刻肝脾”,该肌入骨、深沁肝脾,是本词叙事抒情的最高点,成为全词基调中最沉重强烈的音符。
这首词写是历史故事,实是讽喻作者所处的南宋时代,词中的主人公勾践是作者刻意塑造出来的人物,中间倾注着词人强烈的思想感情。词人这样淋漓尽致的描叙勾践,显然是借古讽今,指陈时事,抒发感慨,锋芒直指南宋的统治集团。做敌国的“臣妾”,对勾践来说,只是权宜之计,勾践的屈节事吴,正是为了灭吴;而南宋王朝对金国的纳币称臣,则是为了乞求苟安。在这里,可以体会出作者强烈的爱国感情,而那“有血都成泪”、“冤愤刻肝脾”,也正是作者有志难展、报国无门的忠愤。
这首词是大曲的一遍。王国维《宋元戏曲史》第四章《宋之乐曲》说:“此种大曲,遍数既多,自于叙事为便。”举此董颖《薄媚》为例。这一首叙事抒情浑为体(上片抒情兼叙事,下片叙事又抒情,互为作用,相辅相承)而抒情为主体。所抒发的人物感情如万斛涌泉,蔚为大观。《薄媚》全组十首,用韵皆同部平上去声通押,平仄间杂,或厉而举,或清而远,或明快而嘹亮,相配使用,抑扬有致,有效地配合了感情的表达,付之歌喉,一定动人谐美。
《薄媚 西子词》鉴赏,【注释】:《薄媚》是大曲的一种。所谓“大曲”,就是指唐宋时的大型歌舞曲,由同一宫调的若干支曲子组成。宋人王灼《碧鸡漫志》说:“凡大曲,有散序、靸、排遍、攧、正攧、入破、虚催、实催、衮遍、歇拍、杀衮,始成一曲,谓之大遍。”这是相当于一般大曲的结构而言。董颖的《薄媚》大曲,是由排遍第八、排遍第九、第十攧、入破第一、第二虚催、第三衮遍、第四催拍、第五衮遍、第六歇拍、第七煞衮等共十曲组成,题为《西子词》,歌咏的是我国春秋晚期吴越斗争中越王勾践利用美人西施复仇灭吴的历史故事。《排遍第九》只是其中的一支曲子,写越王勾践由臣事吴王夫差到返国的全过程,表现了勾践在争霸失败后的痛苦挣扎与悲愤心情。公元前496年,吴王阖庐出兵与越争霸,越王勾践大败吴师于木隽李(今浙江嘉兴南)射伤阖庐。不久,阖庐死去。其子夫差继位后于前494年出兵复仇,勾践大败,栖于会稽山上,乃使大夫文种向吴求和,“勾践请为臣,妻为妾”,吴王不许。于是,“勾践欲杀妻子,燔宝器,触战以死”,被文种劝止,并接受了文种的建议,以美女宝器,买通了吴国擅权贪赂的太宰嚭,求和成功。于是勾践入事吴王,为夫差“驾车养马”,在吴三年,至前490年获释回国。《排遍第九》反映了上述历史内容。勾践从兵败到复国成功过程,无疑是悲壮的。作者准确地把握了这个基本点,所以在词中,叙事抒情抑郁悲情,壮怀激烈,构成了这首词的基调。上片首六句,用有力的反跌笔法,将词中主人公平生不可一世的地位与眼前穷愁卑下的处境相强烈对此,从而表达其悲愤情怀。起调三句,气势雄阔,有睥睨天下之慨。平生英气凌云,万里宣威,多么悲壮!但由“自笑”道出,“自笑”实为自叹,如“长歌当哭”之意,造成反跌之势。接着以“那知”一句转折,反跌出与平生志气有天壤之别的悲惨现实,迸发出了主人公的悲愤感情。值得注意的,词中写眼前现实的悲惨,但气慨不衰。写主人公“途穷”,而以“熊虎”比拟,虽是“途穷”其威不减;是“熊虎”,却“来伴麋鹿卑栖”,其拗怒之气亦隐然可见。这样就深化了主人公的形象,并使全词的旋律由起调的高昂转入悲壮。“既甘臣妾,犹不许,何为计”三句,节奏短促有力,句句紧逼,不容喘息。其前两句已写出了形势的严重,“何为计”一句,提出问题,尖锐有力,如惊雷骤至,必须立即作出反应,迅速抉择国计。同时也蕴寓着无限的无奈,在句间结构上,“何为计”一句又具有转出下文的作用。“争若”四句,承上而来,回答问题。这几句,辞锋犀利,沉着痛快,声情悲壮,是血泪语,也是决绝语,表现了主人公的英雄气概。“天意恐怜之”,则词婉而意坚,流露了对于求胜的期望。词至歇拍,尤觉声情悲怆,“残月朦胧,寒雨萧萧”,是这首词中唯一的写景处。“月”是“残月”,而且“朦胧”;“雨”是“寒雨”,而且“萧萧”。“残月”与“寒雨”是勾践事吴三年,“备尝险厄返邦畿”过程中诸般景物的择要概括,且景物之中寓有山河破碎、家国风雨飘摇之意。显然,这里的写景,是为了进一步抒情,为“有血都成泪”作烘托。“有血都成泪”、“冤愤刻肝脾”,该肌入骨、深沁肝脾,是本词叙事抒情的最高点,成为全词基调中最沉重强烈的音符。这首词写是历史故事,实是讽喻作者所处的南宋时代,词中的主人公勾践是作者刻意塑造出来的人物,中间倾注着词人强烈的思想感情。词人这样淋漓尽致的描叙勾践,显然是借古讽今,指陈时事,抒发感慨,锋芒直指南宋的统治集团。做敌国的“臣妾”,对勾践来说,只是权宜之计,勾践的屈节事吴,正是为了灭吴;而南宋王朝对金国的纳币称臣,则是为了乞求苟安。在这里,可以体会出作者强烈的爱国感情,而那“有血都成泪”、“冤愤刻肝脾”,也正是作者有志难展、报国无门的忠愤。这首词是大曲的一遍。王国维《宋元戏曲史》第四章《宋之乐曲》说:“此种大曲,遍数既多,自于叙事为便。”举此董颖《薄媚》为例。这一首叙事抒情浑为体(上片抒情兼叙事,下片叙事又抒情,互为作用,相辅相承)而抒情为主体。所抒发的人物感情如万斛涌泉,蔚为大观。《薄媚》全组十首,用韵皆同部平上去声通押,平仄间杂,或厉而举,或清而远,或明快而嘹亮,相配使用,抑扬有致,有效地配合了感情的表达,付之歌喉,一定动人谐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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